老妈蹄花

大國盛世，小菜一碟，《老妈蹄花》；由此路進↓↓

艾未未作品—

老妈蹄花_1

還有，還有：
老妈蹄花_2
老妈蹄花_3
老妈蹄花_4
老妈蹄花_5
老妈蹄花_6
老妈蹄花_7
老妈蹄花_8

折騰呀……

在．不在

在與不在
張照堂

羅蘭．巴特說：「照片就是『曾經』，是回憶也可能是夢幻。」他的意思是，照片裡的光影是過去『在』，現在或將來「不在」。他又說：「攝影家的特殊視力不在『看』，而是『適時在場』。」所以，「在與不在」是攝影值得敲推的有趣提問。第一次想到「在與不在」的話題是一張1962年拍的片子，我站在自家頂樓陽台上的自身照，只是一個殘缺的影子留在護牆上。它是「曾經」，是回憶也是夢幻，我也適時在場。可是照片中，當時的我身軀不在，影子在。身影在，頭又不在。再看久一會兒，似乎軀體不在，靈魂在。然後我又看到同一年在新竹五指山拍的照片，一個背部裸體斜立在山頂上，他的肉身在，四肢與頭殼不在，但又彷彿呼吸與精神仍在。隨後，我一張一張往下找，似乎每張照片都可以扯出一點「在與不在」的推想，好像有些望圖生義，但也不算離譜，總還能增添一些說詞與臆測的空間。
歷來關於生命與靈魂、實象與徵象「在與不在」的爭辯，哲學與宗教上已提出了許多大哉問，何勞攝影家插嘴。但往攝影上延申，似乎現像存在的真實中，可以有許多前置及後設的不真實。「我的靈魂被你攝去了。」許多原素人不是這樣說嗎？我的軀體在，靈魂已不在。說得也是，他們的靈魂與精神被鏡頭留在一剎那之間的賽路路片上，當剎那過去，英氣不在。風景與物件也是一樣，現場與物象或已不在，存在的可能是一種記憶裡的氛圍與狀態。
於是，我在「在與不在」中迷路、徘徊。我發現我尋找的不是風景，是一種記憶，一種氛圍與狀態。這樣的記憶，或許欲表達巨大的安靜與空無，或許想傳達微妙的想像期待，亦或許等待另一種呼之欲出的能量騷動……總之，我嘗試尋找仍在呼吸的回憶與風景。
風景中，現實在，現實似乎又不在。
人出現，人消失，在與不在中，宛如殘夢裡的一瞥。
或許有如網友提及的，日本攝影家荒木經惟對植田正治的作品「砂丘」所做的評語：這是與時間無關，而是在隔絕了時間的空間裡所呈現出的相似性罷。
或許也可以說這是一種空間的游離或移位，景框裡的人活著，未必在，人消失，並非不在。但是，影像需要用如此繞口令的話語來解套與修飾嗎？攀附這些形而上的辭彙，影像的自由度到底還在不在？
我還是迷失。但感覺「在」，萬象無所「不在」啊……。


（如是我見。流光。明滅。所在。所不在。）

相信好意

Before memory fades, 這是那日大致說過的話—

For the benefit of the English-speaking, let me say a few words in English. Our father has lived a long life. He was born in 1913, and he made 96. Should he have lived a week longer, he would have had another birthday. Anyway, I was told, according to the Chinese custom, you add three more years and that makes him 99. For all our loved ones we always want them to live as long as possible; however, life has a limit, father has lived a long life and his body deteriorated, he suffered, and he should rest. I rather he has a good rest, to rest in peace. What I’m going to say in Chinese I’m not going to repeat in English, as it might hurt.

今日來的都是自己人，我地屋企一向冇乜規矩，大家唔駛客氣。爸爸1913 年生，96 歲，如果多留一個星期就多過一個生日。回來時告訴別人自己爸爸幾歲了，都說老人家高壽。我們常常祝願別人長命百歲，若是身體健康，活到百幾歲仲好，當然愈長壽愈好。爸爸最後幾年很受了些苦，那麼我寧願他好好安息。
說些開心事吧。爸爸喜歡開車，也常被抄牌，收好多ticket，各式各樣，最多係speeding ticket. 一九八幾年我同爸爸住Montebllo，細佬妹和媽媽住對街。我每日放工放學返屋企，佢有時話：今日跑贏架Porsche；又或者——d 賓士都唔係幾好力，一踩油就過佢頭。那時佢開Oldsmobile, 8-cylinder，試想下你開住架Porsche 或者Mercedes Benz，有個阿伯扒你頭，唔通追上去咩。不過有關車的我從來唔同佢拗，盞o徙氣。有時熟人見到佢架車載滿人，當然係d 唔開車人。佢一路開到近九十定過九十？總之到佢冇得開車我就知道弊……。
從我爸爸我學會一件事——相信好意——這是他沒做到的。相信好意，釋放善意，若他懂得，他應該過得更開心；他有時錯誤解讀別人的意圖。許多時我在現場，所以知道他睇錯……。
我爸爸係比較鍚d 女，同老豆相處我冇乜好怕，做乜佢都唔會嬲；d 仔就冇咁易，係幾難搞……希望由呢刻開始，我地用所有正能量，同所有好意，陪佢去安息地方。

I was just saying, there were times father misread others’ good intentions and he did has some rough times. Well, let’s believe nothing but all good intentions, and let’s walk him with all our positive energy to where he’s going to rest.

了

都謝謝了
空氣中有點什麼
都知道了
來過
話說不說
明了

了是了然的了

應該寫許多字
時間其實也不缺
不算是疏懶就欠那麼一點動力
欠一道氣
正在想
也許欠的正是父親那道至死不休的氣

每日都有餘氣未了
老豆
有你咁好氣冇你咁長氣
好心抖下啦

昨日四七，天色時陰時晴，去辦事，車子開路上，抬眼看天，心裡默想，老豆，你若收到，落幾滴雨睇下。一事了，回家稍息；再外出，車子退出車庫，即見雨灑下，是那種一點一滴、落在擋風玻璃、每一滴清清楚楚的雨點。我就失笑，得喇得喇，你抖下啦，好心。車駛至大閘，雨早停了，但見晴空萬里，之後餘日無事。
冇憶父成痴，傻咩。不過他入土以來幾乎每日一事，搞得我好疲累，與親厚的人說，老豆真係好猛。與英文台的人則說，He is a very active spirit.
等我抖下先，再斟酌如何記敘之。

nothing but a winding road

和我妹去Chinatown 辦事，久不來矣，她屬資深華僑，卻比我更早不再留連這一帶。
許多年前嘗說，大大洛杉磯，早晚到處都是Chinatown，中港台生活影響無所不在；那最古舊的發源地，變成landmark，但留其形，歷史意義多於實用意義。
天陰，雨綿綿，前一日天色晴明穿單衫即可，這日氣溫急降，她衣夾棉，我穿皮褸，雲重重厚，雨落呀落。我們咿咿哦哦，預左，替父親辦事，這樣的情景匹配。去清點保險箱；還能開車自出自入時，這是他軍事重地，後來路遠不方便，大概只存不會隨時動用之物，近幾年行動不由自主，更是日久疏遠。我父兩袖清風，最後日子與我妹說自己後事，一直說，你放心，我有錢。
大多老人都有左藏右藏錢銀習慣；我妹也就東一筆西一筆地找到錢。我嫂聞之曰，點解我地同老爺住左十幾年都冇搵到d 錢？
well，你話呢。
去訂殯儀用的花；auntie 介紹某花店，一聽名字，華人老字號，心想那些上款下款寫中文當然較合心意，況且外州表姐等一再強調，唔寫中文舅父點知邊個送。我，心如明鏡，當知正在做的好些事，其實更似為在生者做，做了總比不做好，無異議。車子開向印象中所在街角，人面全非，不甘心，Chinatown 有幾大，繞著兩條大街找了又找，雨傾盤地下，泊路邊，打電話問auntie，她人外出而沒帶手提電話，我妹就說，走啦，老豆唔會中意呢間架喇。她是司機，任她話事，離開唐人街駛上freeway，雨即停，不到三分鐘，一道彩虹橫跨公路，沒見過這麼大顏色這麼深的天虹，車行十多哩它一直跨在眼前，有一段路還出現雙彩虹。
由是這日尋尋覓覓走了四家花店才辦得成事。
我們也就，一路咿咿哦哦，老豆，你玩夠未？
陪父親上路，曲折啊。
而箇中曲折，才是開端。

有時

我父親
12．1913 — 11．2009











（我們凝視——時間正以它千年如一日的行進，完成封印。
所有流動的，目見的瞬間，其實已經成為過去。）

時差‧地差‧人差

寄件人﹕ SY
收件人﹕ JF
傳送日期﹕ 2009/7/19 (日) 7:27:38 PM
主題： 你好嗎？

JF,
今天看M 報才知道伯母去世了，好意外好意外。
我記得的她還是好健康的，不過再想一下，原來也好多年前了。
不知道你會不會見到這個 email ——

你還好嗎？
SY



寄件人: JF
主題: 你好嗎？
收件人: SY
日期: 2009年12月7日,星期一,下午2:07

SY﹕
突然的下雨天，沒有出外的需要：一直事忙、、、。
現在才回覆你，對不起
其實，這個電郵地址才是我常用的 jf@gmail.com
電話仍舊是 xxxxxxxx

你呢？你也好嗎？
有空一敘、、、？或來電
JF



寄件人: SY
主題: 你好嗎？
收件人: JF
日期: 2009年12月9日,星期三,上午3:44

我人在L.A.
十一月底回來；父親走了；回來辦該辦的事。
年底或一月初回港吧，到時再找你。

我有個blog，或可補這三言兩語之不足：
http://thusandso.blogspot.com/

再談。
SY

inbound outer

人飛千里，管他向東或向西，父母之所在，即是家吧。

沒打算讓這處太荒蕪，以為不想寫字的時候就貼下眼目所見；可下載手機或傻瓜機的cable 都沒帶，即是冇計。

住大哥家，每日捧住部notebook 上樓落樓，皆因屋裡online 線路都在樓上各人睡房，而我睡樓下。過得一兩日就想，唔上網係唔會死，有乜咁重要呢d email。
況且我，目前地球另一邊，已經被歸入離境人口。
不知這算不算是兩頭不著岸，又兩頭都是岸。

（繼續意識流……）

traces

From: SY
To: KMH
Sent: Sunday, November 29, 2009 5:42 AM
Subject: 我人在 L.A.

KMH:
星期五清早飛洛杉磯，人已抵達矣。
幾天前匆匆訂機票，父親病危，可上機前他已不等我了。
我父生於1913，故屬笑喪了。而且近幾年大家亦有心理準備。
上機前來不及打電話，為免你們以為我失了蹤，特此說一聲；不打算留太久，不過碰上十二月，回程很受機位影響，未定。
電郵聯絡好了。
SY


寄件人: KMH
主題: 節哀
收件人: SY
日期: 2009年11月29日,星期日,上午11:51

SY:
世伯屬高壽, 又兒孫滿堂, 是有福氣的人. 但死別到底會捨不得, 請節哀並保重!
我12月中去電影資料中心看戲, 本打算到時約你吃飯, 幸好收到你的電郵. 回港後再聯絡.
KMH



寄件人: SY
主題: Re: 節哀
收件人: KMH
日期: 2009年12月1日,星期二,上午4:38

謝慰言。
昨日（LA 時間星期日）一早與兄弟妹去處理殯儀事宜；墓地是我父二十年前親自選的，由我分期付款，共置三幅，其一合葬祖父母分別從廣州香港遷來骨灰（唉，死後還要移民），餘二留後用，轉眼二十年，原價每幅不必一千美元，今值七八千，算是哀事中的樂事。考慮向兄弟們追收攤分，賺番筆；反正他們都比我有錢。
辦事期間眾人嘻嘻哈哈；到時恐怕還是要哭的。
這些事每個家庭都會面對，無可避，只看來早或來遲。
餘事後說。
S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