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November 24, 2009

off focus

A Winter Light
John Haines


We still go about our lives
in shadow, pouring the white cup full
with a hand half in darkness.

Paring potatoes, our heads
bent over a dream—
glazed windows through which
the long, yellow sundown looks.

By candle or firelight your face still holds
a mystery that once
filled caves with the color
of unforgettable beasts.










































(凌亂。趕。眼。流水行雲。。。)

Friday, November 20, 2009

in our time

(ah, ha...)

Friday, November 13, 2009

悠悠者何






比者悠悠,如何可言。

── 王羲之

Tuesday, November 10, 2009

brownie

Brownie 十八歲,是狗瑞了。該來的肉身衰敗,便也就,無可避免。

恍如昨日,牠從廚房溜出來,呱呱叫,汪汪跳,一兩歲狗仔,好嘈。等牠叫夠叫飽,蹲下逗牠玩,女主人一旁提醒,「你因住,佢咬人架。」我?沾花惹狗,未俾狗咬過喎。
狗是她女兒新寵,唔係好識性,「我姐姐自己養三隻狗,來跟牠玩下玩下,被反口就咬了。」於是我伸出手指,牠眼神防範,張嘴輕輕咬住兩根指頭,犬齒尖細——好俾面,沒使勁。那是友情握手。這家人剛開始養狗,Brownie 小主人才比牠大四五歲,與弟弟在廚房看菲傭殺蟹,一泡眼淚汪汪。
我跟Brownie 沒時間建立深厚感情。萬物都講緣份。偶而隔了電話,聽見牠吠聲。女童長大,好忙,十四五歲,星探打電話來邀拍廣告,再長大一點,出洋去了。她母親,我老友,不單接管Brownie,一屋共養四條狗;去她家的時候少了,餘狗名字記不牢,好像有Cookie 也有波波,當然,比老狗Brownie 年輕好多。
女孩轉眼大學畢業,兩地飛,見Brownie 老態龍鍾,生了牽掛。菲傭溜狗都不想帶牠,嫌牠走得慢,於是女主人親自出馬。漸漸耳聾,一隻眼睛瞎了,另一隻只餘兩三成視力。眼睛發膿,大小便失禁,獸醫說只剩兩三個月了。回家母女倆輪班看護,覆診時獸醫又說,你們照顧得很好,應該可以多活一年。

去看他們新的家,有前後園,好風好水,另三隻狗各佔地盤,再大幅草地都不關Brownie 事了,牠住室內。晚飯時我們圍坐吃,特許牠留飯廳——繞著空間蹣跚地走,前面遇物障礙,稍停,改變路線,繼續腳高腳低踱沒有目的的步。主人說狀況好時可以這樣走一個小時。
是牠的命。她們堅持讓牠多活一天是一天。我是路人甲,沒有什麼好指指點點。
狗晃悠到飯桌底下,在許多腳之間徘徊。過好一陣,感覺軟軟的舌頭輕舐我的腳背。不想自作多情。是剛才和其他狗玩時,沾了牠們的氣味,牠應該認得同伴的氣息。
在失去聽覺和視力的世界,只餘氣味了。

Thursday, November 5, 2009

not in service

還不至於忘記你是誰。卻某些時刻,像觀看的屏幕線路中斷,只餘漆黑一片,未完的故事,失了時空。

有一回想起久不通訊的人,打個電話問聲好吧,指頭自動按了號碼,聽見一段機械回應— The number you have dialed is not in service. 呀?打過上百上千次的號碼,像串斷線珠子,落地各散東西。
從一到十,無非是十個數字。然而生活中的人際網絡,每每靠它保持聯系,失了號碼,也就散失某種關連。
是有點掃興的,也許更多的是失落。重看打出的號碼,數字眼熟,不可能錯;發聲讀出,覺察有什麼不對頭,心再默唸一遍,呀?是竟然,把兩個曾經熟稔的不同電話糾纏成一了。這等事,過去不曾,卻是終於,發生了。
身體裡那個人肉記憶體,是過滿則溢,或是日久失修,有冇得換晶片?
不甘心,電話再打。這一次,另一端那個對的人,以預設的機械聲,說暫時未能接聽,請留言。
在時間的某個點上,就是連不上。

許多年前,夜深看電視清談節目,這人說,心若還記掛一個人,那是對方也有牽掛,思念,是對向的。女主持提異議,若單思呢?這人搖搖頭,幾近肯定地說,你心上惦記的人,只因為他心中有你。
那夜的主題是,念力。
餘下這人還說些什麼,已經記不起。
當下必是把走失了的思念像跌了一地的大珠小珠,趕忙一顆一顆撿起,試圖再湊成一串,有以懷記。

不再記掛是不是就一筆勾消?
失散,與忘卻,不應該是同一組號碼吧?

到某天,一覺醒來,一切都是陌生的,呀?
Sorry, your memory is not in service.

Tuesday, November 3, 2009

是應該好好想一想的…

(大腦未疏理通順,先貼錄之——)

廣州中山大學艾曉明教授原於10月16日來港放映有關四川豆腐渣工程紀錄片《我們的娃娃》,被阻出境。前兩天她以私人理由來,目的是採訪曾訪問譚作人的香港記者。譚作人早前以「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名被起訴,現時仍未宣判,起訴書指他「多次接受境内外媒体采访」,其中有不少是香港主流媒體,艾這次來港希望了解譚作人是一位「被訪者」外,和訪問者之間又可以有何關係?以下是艾的最新文章。她的博客最近被封,此文刊於獨立媒體

境外記者,能不能告訴我譚作人如何協助你們採訪?—談周末訪問香港記者被拒
艾曉明


  我这次去香港,没有任何放映活动,只是看退休的老朋友。我顺利去了香港,两天就回来了。你说我去采访记者,是的,不过和乌鲁木齐没有任何关系;我关心不了那么多。我关心的是谭作人,因为一审结束后,很快他面临判决。我想请教在地震时期采访过谭作人的香港记者,原因是起诉书上有这么一句话:“2008年‘5•12’地震发生后,被告人谭作人多次接受境外媒体采访,发表了大量严重诋毁我党和政府形象的言论。2009年3月27日,被告人谭作人被公安机关挡获归案”。(顺便请教起诉书作者:“挡获”什么意思?我怎么只听说过“抓获”?!)
我见到了采访过谭作人的香港节目制作人,他是优秀的编导,有过很多作品获奖。不过,他没有接受我的采访。
我承认,人们有自由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一个体制外的、独立制片人——我的采访,我完全尊重这个理由。但是我没有预料到这位朋友不接受,因为,我接受过他的采访;我想当然地认为,作为媒体人,他理解我们彼此的工作有多么重要,我们多么需要共同努力来追寻真相。
写到这里,我还要强调,他并不反对我的这些想法;而他的婉拒,则使我想到了其他一些问题。我下面写的,就是我如何不理解记者不接受采访的依据:公司不同意、会对谭作人案造成负面影响、因为我们还要继续去大陆采访,接受你的采访,会使我们在大陆的工作更困难;更进一步,还有其他记者的补充说明:记者(作为不带偏向的、媒体生产者)不接受采访。
首先,我要说;我理解在大陆做采访的境外媒体工作者的困难,特别是报道问题新闻、有争议的事件时。但是,谈到这种困难和风险,我要补充的是,媒体工作者/贵公司老板,是否把被采访者要承担的风险考虑在内了?
举一个业界都知道的例子,当年公民吕邦列协助英国《卫报》记者采访太石村,被拖下车打得晕死。该记者后来写的报道说明了他自己被吓坏的程度,由此可见针对采访协助者的暴力之强烈。换句话说,如果境外媒体在采访某些问题时,得不到内地公民的帮助,他们基本上一事无成,至少难以作出深度报道;除非把自己的想象加进去。那么,对于这种一时的、参与了新闻作品制作过程的协助者,你媒体公司要不要承担伦理责任?据我所知,英国《卫报》机构是去到吕邦列养伤的家乡,支付了有关身体检查的费用的。
观察谭作人一案,也遇到同样情况。阅读四川成都市人民检察院对谭作人的起诉书可以看到:谭作人之罪并非因为他调查地震灾害,而是他就地震问题接受了境外媒体的采访。从起诉书措词我们看到的是“多次”接受,从浦志强、夏霖等辩护律师的辩护词里我们看到,法庭上提到的只有一家境外媒体:
三、关于控方指控的谭作人发表的5.12地震有关言论的问题法庭调查表明:2008年5.12地震发生后,被告谭作人多次接受境内外媒体采访,也多次为他们采访调查当向导,如新华社、《瞭望东方周刊》、《第一财经日报》、《人与生物圈》等杂志,及香港政府所属的香港电台。
那么,作为一个重要的、有广泛影响的案例,一个问题摆在中国内地公民面前,也同时摆在了境外媒体面前:当你去采访大陆公民时,你对他要承担的政治风险,要不要事先买类似旅游意外伤害的保险?要不要支付赔偿金?我这个推理实在有点荒唐,一个不需要思索的答案是:不要。你接受采访,你言责自负。但是,我认为媒体需要面对的问题是:你为什么要采访谭作人?你为什么要发表他严重诋毁党和政府的话(你为什么要害他)?假如他没有严重诋毁,那么他要被当作“严重诋毁”治罪了,你这个境外媒体是不是认同这个罪?假如不认同,你何以能够脱罪?“采访”、且让谭作人做过采访“向导”(律师辩护词语)的人,是否可以接受我的采访,说说当时的情形是怎样的?
说到这里,我需要表明一下个人态度:假如有人因为接受我的纪录片采访被治罪,我首先得承担责任。因为,如果他不接受我的采访,就没有机会犯罪。那么剩下的事情是,我要不要承担这个罪责?如果我认为这个不是罪,我只有一条路,就是讲出我的看法;讲出我的看法,也许不能救出某一个人,但是,一个法治社会可以有其他救济途径,我的证言,说清了我的责任。假如我不讲,原本是我们共同的罪,就变得要让被我采访的某一个人来承担。
现在的情况是,谭作人接受采访了,境外报道了。谭作人被抓了,境外又报道了;谭作人被审判,我相信,境外还会继续报道,甚至大热一场。谭作人成为消息热点,但他当初是如何接受采访/协助采访的(如何犯罪以及协助犯罪的)?采访过/ 被他协助过/ 引导过的人沉默了。
在我眼里,这里的理由(记者不接受采访、老板不同意采访、我们还要继续采访……),构成了一道消费链,它们是我以前不曾思考的,当然也使我第一次开始反思境外媒体作为信息生产者的另一面:为了采访地震去采访谭作人、为了继续采访谭作人被审判而隐身沉默;我觉得就像一部有关越王勾践的戏剧里西施的台词:你把我送到吴国是为了打败吴国,你打败了吴国是为了把我接回来。我看到谭作人变成一道菜、变成抢眼新闻的热点,作为肉体的谭作人,不见了。
不仅如此,我们所有这些曾经接受过境外媒体采访的人,还将面临谭作人同样的处境:今天我接受你的采访,明天我因此被治罪,后天你接着再采访我如何被治罪的……谭作人/ 我都是新闻消费产业上的一道原料、被利用的工具、境外观众消费的极权风景……如果我们只是这样的玩偶,还有必要接受境外媒体采访吗?
剩下的一些问题,我还没有机会问,在境外媒体之外,有境内媒体;在主流媒体之外,有边缘媒体;在媒体机构之外,有独立制片人。这些不同权力关系上的媒体人,能否彼此采访?是不是我作为独立公民,只能被动地接受采访,没有权力和渠道采访主流/ 机制内的媒体人?简言之,我再重复一遍:如果你不接受我的采访,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采访?你可以说,我不代表公司,所以我不能接受采访;但是,你代表个人的时候,能不能接受采访?你八小时之外,能不能接受采访?你采访谭作人的时候,是不是公司老板把谭作人的名字放在你的采访名录上、指定你去采访的呢?采访谭作人,和节目制作人的个人选择以及公司认同,又有什么关系呢?
谭作人案提出一个重要问题,也将确立一些重要原则,必将对中国公民社会产生深远的影响。一个是六四能不能纪念?纪念六四就是犯罪吗?这个问题,不是本文的要点。本文涉及到的是起诉书中的第二个涉嫌犯罪事实:案犯与媒体的关系。对于相关罪责,我试图理解其要点在哪里:如果境外媒体是主要问题,那么不能接受境外媒体采访(否则要治罪);如果地震是主要问题,那么不能谈地震(否则要治罪);如果严重诋毁是主要问题,那么不能严重诋毁(否则要治罪);如果党和政府是主要问题,那么不能提党和政府(否则要治罪)……
对于上述问题,我其实没有能力做深入的调研取证;我只是一个用影像讲故事的人。我只想想请当时和谭作人一起工作的人,讲讲采访的故事而已。我当然了解谭作人这方面的一贯作风,我认为他不会“严重诋毁”,但是他可能有所批评。如果他的意见是符合事实的,被贵公司节目编成了“严重诋毁”,那么责任不能由他负,而要由境外媒体制作人来负。不仅如此,而且,如果没有境外媒体采访,他没有犯罪机会;如果没有境外媒体播出,他也没有施加犯罪影响的机会。作为一个惯例,媒体人不能将“严重诋毁”当作专家证言来播出,如果你当他严重诋毁,那么是你这个媒体制作者犯了严重的判断错误,误导了香港观众,播出了他的严重诋毁。在这个问题上,无论如何,境外媒体无法脱“罪”。只有一条理由可以摆脱罪责:那就是回到事实的出发点——谭作人是如何与境外媒体人协助采访的、他又是如何接受采访的。搞清了这些事实,观众、法院,都可以独立判断。
最后,一个个人的理由:法庭调查点出了境外媒体的名字:香港电台。而当香港电台的编导前往采访时,给过我一个电话,问我在四川有没有朋友可以协助。我提供了成都读书会朋友的名字,他们就是这样认识了谭作人,谭作人等一批志愿者协助了他们的采访。当时地震刚刚发生,我身不能救人,心向往灾区,自以为责无旁贷地要为香港媒体界朋友提供线索,使他们顺利完成采访。他们的节目播出了,在香港必定产生了积极影响,大量来自香港的捐款源源涌向四川。而当时,我、谭作人,我们都没有想到,会有因此被治罪的一天。
2009年1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