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June 29, 2010

窗子再高,商禽走了…

商禽
長頸鹿
那個年輕的獄卒發覺囚犯們每次體格檢查時身長的逐月增加都是在脖子之後,他報告典獄長說:「長官,窗子太高了!」而他得到的回答卻是:「不,他們瞻望歲月。」
仁慈的青年獄卒,不識歲月的容顔,不知歲月的籍貫,不明歲月的行蹤;乃夜夜往動物園中,到長頸鹿欄下,去逡巡,去守候。
(1959)


池塘(枯稿哪吒)
從污泥中竄長出來,開過花也曾聽過雨。結果。終還要把種仔撒到污泥中去。唯有吃過蓮子的人才知道其心之苦。

父親和母親早已先后去世,少小從軍,十五歲起便為自己的一切罪行負完全的責任了。這就是所謂的「存在」。儘餘下少數的魂、少數的魄、且倒立在遠遠的雲端欣賞自己在水中的身影。

深秋后池塘裡孑然的一支殘荷。


三七
/紀念孩子們的大舅父

為了解釋他並非死於間諜,他又急急地來到我的窗前,他身上殘餘的海灘氣味還激怒了屋角上那隻懶洋洋的暹邏貓。

為了解釋並非死於預謀,他只能把變幻莫測的洋流溫度傳到我的身上,害得我在睡夢中忽冷忽熱。可憐他早已失去了人世的語言。

為了解釋他如何被一個海流漩渦以及海草所吸納,他恁由自己浮動的魄影被窗簾圍繞復圍繞,在我猶未驚醒之前緩緩沉入又黑又深的天空。

(一九八八年 台北)


穿牆貓
自從她離去之後便來了這隻貓,在我的住處進出自如,門窗乃至牆壁都擋牠不住。

她在的時候,我們的生活曾令鐵門窗外的雀鳥羨慕,她照顧我的一切,包括停電的晚上為我捧來一勾新月(她相信寫詩用不著太多的照明),燠熱的夏夜她站在身旁散發冷氣。

錯在我不該和她討論關於幸福的事。那天,一反平時的吶吶,我說:「幸福,乃是人們未曾得到的那一半。」次晨,她就不辭而別。

她不是那種用唇膏在妝鏡上題字的女子,她也不用筆,她用手指用她長長尖尖的指甲在壁紙上深深的寫道:今後,我便成為你的幸福,而你也是我的。

自從這隻貓在我的住處出入自如以來,我還未曾真正的見過牠,牠總是,夜半來,天明去。

(一九八七年 中和)



星期天,我坐在公園中靜僻的一角一張缺腿的鐵凳上,享用從速食店買來的午餐。啃著啃著,忽然想起我已經好幾十年沒有聽過雞叫了。

我試圖用那些骨骼拼成一隻能夠呼喚太陽的禽鳥。我找不到聲帶,因為牠們已經無須啼叫。工作就是不斷進食,而牠們生產牠們自己。

在人類製造的日光下
既沒有夢
也沒有黎明

 
悲傷至極的詩人   商禽27日病逝

 台灣重量級詩人商禽近年帕金森氏症纏身,廿七日凌晨因併發吸入性肺炎過世,享年八十歲。商禽被譽為五○年代以降台灣散文詩的開山者,以超現實主義風格聞名,雖然終生詩作不超過兩百首,產量極少卻句句經典。他的至交好友、詩人瘂弦哽咽地說:「上帝給他的生命太短,但他的詩會流傳下去,他是在我們之間走得最前面、成績也最好的詩人,是我們的表率。」
 二○○九年五月印刻出版在商禽七十九歲生日當天為他舉辦《商禽詩全集》新書發表會,這是商禽最後一次出席公開活動。當時他身體瘦削、說話略為遲緩,但與雲民舞集創辦人林懷民、詩人楚戈、管管、辛鬱等眾好友相聚,他仍非常感動,雙眼炯炯有神地說:「我從未放棄寫詩的念頭。」
 商禽一九三○年生於四川省珙縣,本名羅顯烆。商禽十六歲從軍,在逃亡及拉伕的交替中走過中國西南各省,一路蒐集民謠、試作新詩。一九五○年他隨部隊來台,曾作過編輯、碼頭臨時工、園丁,賣過牛肉麵,後於《時報周刊》擔任主編、副總編輯。
 商禽與同是詩人羅英離婚後,羅英移民南非,兩個女兒與父親同住,大女兒羅珊珊現為文學編輯,小女兒羅永言則學美術。
 羅珊珊表示,四年前父親罹患帕金森氏症,二○○八年因摔跤動了一場大手術後,身體迅速衰弱,伴隨著疾病也會出現一些幻覺,「加上他本來就是個想像力豐富的詩人,所以談話時常常會回憶與現實混淆。」
 他說父親晚年創作不多,卻熱衷古董收藏,還常去逛古董市場,最寶貝的收藏就是明朝的《十竹齋畫譜》,連故宮想跟他收購他都捨不得割愛。印象中,父親工作忙碌,不常與她們討論工作或創作,只說過他寫作是先在腦中醞釀很久,心中打好稿子才寫。
 羅珊珊說說,父親最常談起的是童年家鄉的回憶、「少年兵」的經歷、她們沒見過的爺爺等。「最後這半年來,他的意識更混亂,他說的話有時連我和妹妹都聽不懂,失去了跟他溝通與互動的橋樑,這是我最遺憾的。」
 商禽一生只出版過《夢或者黎明》、《用腳思想》兩部詩集,及增訂本《夢或者黎明及其他》和選集《商禽.世紀詩選》、《商禽集》及《商禽詩全集》,作品譯有英、法、德瑞典等文。
 學者陳芳明曾描述他是廿世紀悲傷至級的詩人,商禽則自稱是「快樂想像缺乏症」患者。面對評論者給他「超現實主義」封號,他反駁,「超」應解讀「更」,因他的超現實「是比現實更現實」。

(2010-06-29 中國時報 林欣誼/台北報導)


related:
“20090527《商禽詩全集》發表暨八十壽慶詩歌朗誦會”
“鴻鴻〈我不喜歡你們──代擬商禽〉”
 
 
 
 
 
 
 
 

photo source:《作家的影象─徐宏義攝影集》1986爾雅出版

Saturday, June 26, 2010

city unfamiliar, address lost...

Audience
Franz Wright


The street deserted. Nobody,
only you and one poor
dirt colored robin,
fastened to its branch
against the wind. It seems
you have arrived
late, the city unfamiliar,
the address lost.
And you made such a serious effort —
pondered the obstacles deeply,
tried to be your own critic.
Yet no one came to listen.
Maybe they came, and then left.
After you traveled so far,
just to be there.
It was a failure, that is what they will say.
















(與字周旋,有d突發、有 d 煲到熟爛,早晚變成文字糊仔,濃稠到,食不下咽。
認識個新朋友,那日交給我一堆字,捧了回家翻之閱之,速戰速決如實回報讀後感:這人寫 d字,好嘈。
對方竟然明白;隔了電話看不見表情,但聽她笑聲回應,大家往後應該有偈傾。
如此不妨坦然相告:不如咁咁咁咁,就當劫富濟貧囉。
這新朋友,原來都好執著;即係呢,先看是否可為,然後呢,還要過得自己……
外面個世界仲嘈,你話幾咁不容易。)

Sunday, June 20, 2010

65

yes, as time gone by,
now that you're 65...











remember?
once,























time flies, while more to mark your years: 

Tuesday, June 15, 2010

10 分鐘

總有愛我的人,怕我死得,即未死住,病痛纏身亦天妒紅顏;生有涯,養生救命大法無盡,有d 一見即刪,亦有一時不管用,棄之又太魯莽,更有威逼利誘叫人務必廣傳,本來仁者善心,是為應有之義,不過一下心軟或正亦無聊,轉傳之,若救命靈方附送病毒,則此恨綿綿,冤冤相報;唉,天災人禍,點知唧。

清郵箱,一念生,給懶人多個藉口——

當今心血管與腦血管疾病的死亡率,為各種疾病致死率之首。
要注意剛醒來的時候,人經過一夜睡眠,如果馬上從床上坐起,一夜未喝水,體內血液較黏稠,頭腦較昏沉,立即下床容易跌倒,撞傷頭顱或引致腦溢血。所以睡醒先養神休息三分鐘再起床,可以預防中風,尤其老年人、高血壓或心臟病患者更該遵行。

賴床10分鐘可保健康
早晨甦醒後先閉目養神,在床上慢慢做10分鐘保健運動,對預防心腦血管疾病和增強各器官功能都有益處。

1.手指梳頭一分鐘
雙手手指由前額梳至後腦勺,增強頭部血液循環,增加腦部血流量,可防腦血管疾病,且使髮黑又有光澤。

2.輕揉耳輪一分鐘
耳朵佈滿全身穴位, 用雙手指輕揉左右耳輪至發熱,可使經絡疏通,尤其對耳鳴、目眩、健忘等症,有防治功效。

3.轉動眼睛一分鐘
順時針和逆時針運動眼球,可鍛鍊眼肌,提神醒目。

4.拇指揉鼻一分鐘
輕叩牙齒和卷舌,可使牙根和牙齦活血並健齒。

5.伸屈四肢一分鐘
透過伸屈運動使血液迅速回流全身,供給心腦系統足夠的氧和血,可防急慢性心、腦血管疾病,增強四肢大小關節靈活性。

6.輕摩肚臍一分鐘
雙手掌心交替輕摩肚臍,因肚臍上下是神厥、關元、氣海、丹田、中脘等各穴位所在,尤其神厥能預防和治療中風。

7.收腹提肛一分鐘
反復收縮,使肛門上提,可增強肛門括約肌收縮力,促使血液迴圈,預防痔瘡。

8.蹬摩腳心一分鐘  
仰臥以雙足跟交替蹬摩腳心,至腳心溫熱。蹬摩腳心可促使全身血液運行,有活經絡、健脾胃、安心神等功效。

9.左右翻身一分鐘
在床上輕輕左右翻身,活動脊柱大關節和腰部肌肉。


(說賴床10分鐘,唔知點解只得九項?仲有一分鐘做乜呢?可能是郵件左傳右傳運送途中失蹤,亦可能留一分鐘自由活動,是但啦,唔駛太認真掛……)

Sunday, June 13, 2010

複雜題

五月追不回。六月,想學下眼觀鼻鼻觀心,坐定定寫d 字。總有d 野忽然跌出黎,考驗本人定力同耐性。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我知。
How about 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呢?
又或我等不仁也不智,相看兩不見?















(金邊博物館,館前,園中。舊相。)

Friday, June 4, 2010

坐監女神






















有誰想到呢?那一年,北京中央美術學院那些年輕的手,把你層層架疊起來的時候,誰會想到,二十一年後,你的複製姊妹,會落入這南方芝麻大的小城一個名為食環署(食物環境境衛生署 Food and Environmental Hygiene Department)的手?

然而歷史總是弔詭的,沒有一些人的忽然騰雞/思覺失調/亂哂龍,也許你就,更寂寞了……


年復年,複習題:
64 民運志
《人民不會忘記》

Thursday, June 3, 2010

zoology

好些日子心癢癢地想——也許應該去,找個陌生的地方住宿(借自楊牧)。

那日我說,想去的一處兩處三處,行程都想好了,一站一站、坐火車、住民宿——總是人未出發,它就天災人禍,一而再,好似一地一處之發瘟、山泥傾瀉、暴雨地陷、兩軍對壘,只為阻截我之到來。。。

(當然應該學習莫把自己看得太大。每日每時每分,都有比自己更更不幸的人。)

以至於,想起某個人,的起心肝要問聲好,卻消息傳來,這人已經死了——
對話擾攘,杯盤狼藉,我大孝在身,友伴們本意是慰我哀思吧,我們吃飽了埋單,下一站去喝咖啡,見我嘮叨自己殺氣大,LL反應反常地快——咁你千祈唔好想起我。
是這樣的。是這樣的吧。

(若是還未放得開,也不必假裝忘記。何妨隨遇而安,隨安而遇。)

時間是穿透手指縫間走漏的沙。散失了,就是沒有。

然而總有些甚麼,蜉蝣般生生滅滅。
總有些甚麼,就要到來。

(Humans have been fascinated by the other members of the animal kingdom throughout history. In early Europe, they gathered up and catalogued descriptions of strange animals from distant lands or deep seas...)




延伸讀:
wikipedia - zoolog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