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August 17, 2006

心酸

掛了電話天便一點一點黑下來,都快八點了,即是你那邊已經近十一點。
肚子極餓,冰箱有飯有食送,卻胡亂塞兩口蛋糕填住胃,趕到門前拖了水喉澆花淋草。
白天再熱,夜來開始有寒意。
我握住水喉一端,水花在草坡上飛濺。幾天前站在同一個位置,不必抬頭,七月半的月亮就在眼前。
我說本就打算下個月飛過去一趟。雖然也不知道自己又可以做些什麼。
你說:A已經不是同一個A了,你來看見,只有心酸。
總是這樣,一次又一次,人一旦為疾病進佔,便逐分逐寸喪失本來面目。
我問你吃飯沒有。你說,就吃醫院的呀,A吃不下的,我吃了。
電療葯物反應令她吃什麼吐什麼,而且開始神智昏亂。
已經不可以想像你的難過。
而我問:你們還有conversation嗎?
你頓了一頓,說:常常是我向她說我的,她迷迷糊糊說自己的。
這樣的對話真使人肝腸寸斷。
現在我蹲下來,把長長的水喉逐分逐尺細細盤好。滿地水光。
這一年夏天,這屋前屋後一草一木,是我的宗教,依時依候不管草青草黃,拖著長長的水喉供奉它們蔓生蔓長。
物有榮枯,我所能做到的,澆水而已。
一花一生命。
常常站在花前。今年此日,我看見你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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